弟。”黎黎的面容在火光下显出,她看着沈阔。
“凉月和我当初同意你相随的目的很简单,无论我二人此行谁生谁死,需要有一个人赶回去至少告诉师父一声。”念及此黎黎略玩笑道,“但最可能是都活不下来。”
“届时就只有麻烦你。”
“抱歉。”
沈阔哪里听过黎黎这样歉疚的语气,忙摆了摆手。“师姐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望向不远处邪气滚滚的破庙,“哪里住着的……是什么人?”
黎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叹了口气。
“薛沣。”
薛?沈阔低头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薛凉月。
“也是,”黎黎低下头,“薛凉月的父亲。”
孤山很久之前并不是只有女人的。几十年前,这里尚且算作一个热闹的镇子。
镇民靠山吃山,常常上山猎些山货送到别的地方售卖,大的小的都有。
家家日子如此。
但一到冬天,家里就只能等着吃着春夏的余粮过活,若遇上了难得的天灾,便只有咽雪水。要说怎么不上山去猎物,便是这山上有着一群穷凶极恶的豺狼,到了冬天狼尚且没有吃的,哪里还留得了给人吃的份。
也就是那年的冬天,连月的雪花飘的格外大。那时人都已经受饿了很久,住在镇子边上的镇长家却生了一个女儿。
她出生时哭声极为嘹亮,像是什么号召似的,漫天的大雪却忽而停了下来,露出一轮明亮的太阳。更有甚者饿得受不了了上山一看,发现山上豺狼经一夜之间被冻死了干净。
从此山下人再不用顾及,冬日里也敢上山寻觅吃食。
镇长给女儿取名庭雪。
黎庭雪。
再后来,镇民们将狼的尸体全扛下了山,熬过了那个冬天。
也是几天过后,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位远游的老道长,直说镇长家的女儿有缘分,只需在再等上五年,他会来接走这姑娘,届时便可成为超脱凡尘的存在。夫妻二人自然舍不得,但还是答应了老道人。
五年转瞬即逝,庭雪依然长成了个颇为讨喜的孩子,老道人也按时到来,携来一个与庭雪同岁的女童,名唤李却灯。
“这孩子也和你们颇为有缘,庭雪我带走了,烦劳你们照顾却灯。”就这样,夫妻俩抱着满脸涕泪的李却灯看着自己同样哭肿了眼睛的女儿消失在眼前。
夫妻俩向来信奉因果循环,自然尽心尽力照顾着李却灯,将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照看着。却灯稍知礼些时,夫妻二人就告诉这姑娘她还有一个远在一边的姐姐,唤做庭雪。
一家人每年年夜饭都会多备下一双碗筷,等待那个可能再也不会回来的女儿。
却灯十六岁这年除夕,她正帮母亲摆好碗筷却听窗子吹来的冷风吹得母亲咳嗽不止,于是去关窗。
却见那窗外立着一个人影。
她愣愣地站在窗口处,凝视着那个一眼就认出来的人。即使她们只在小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庭雪?”她轻轻喊道。
身后的咳嗽声忽地停了。
“庭雪?!”母亲自身后赶来,恰恰见那纤细绰约的背影转过身去,似乎要走。
“庭雪——”
母亲大声喊着,即使未见正面,但她怎会不认识自己的亲生女儿?
那身影闻所未闻般迅速消失了。
黎母跌落在地,咳嗽不止。李却灯忙伸出手去扶起母亲,只是她不愿意起,而是不住的哭喊着那个名字。
李却灯在那一刻感受到那人决绝转身的意思。
她恨他们。
自此之后,黎母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去世了。当年的镇长也早已不是镇长,除了每日出去走上几圈就只会坐在家门处唉声叹气,没过几年也去了。
李却灯在邻里乡亲的帮助下葬了母亲,又送走了父亲。
她明白这一切是由谁造成,却恨不起来谁。
只是那人会知晓吗?下次回来,她再看不到父亲与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