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千牛卫与薛夷渊走的近之人,已经凑上前去给他使眼色:“好小子,今日你算是立了大功,咱们陛下向来重文轻武,今日也正好叫陛下看一看,一但出了什么事,能护住他的究竟是那些只会吟诗作对的文官,还是咱们有力气有拳头的武将!”
薛夷渊并没有接话,只是盯着裴涿邂来看。
裴涿邂方才并没有当着陛下的面说他什么,甚至还委婉夸了他一句,陛下安排他查此事时,裴涿邂也没开口阻止。
他是早就想到了陛下会如此,还是大度到并不愿意与他计较得失?
方才那种情况,若是裴涿邂想立下救驾之功轻而易举,但他却是选择带着人护卫百姓。
薛夷渊心思复杂,到底还是走到了裴涿邂面前:“今日的刺客,我带走了。”
裴涿邂回眸,对上薛夷渊复杂的双眸后点点头:“若是有什么需要,刑部的人会帮你。”
薛夷渊眉心微动,语气里尽是防备与敌意:“裴大人竟这般好心?”
裴涿邂顿了顿,没立刻答话。
薛夷渊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我看得出来,陛下已经开始怀疑你了,墙边草,陛下终究不能全然信你。”
他彼时如同蓄势待发的野兽,冷声道:“裴大人,也不知你手中的权势还能握住几时,我定会将妘娘接回来,日后与你、与裴家再无关系。”
裴涿邂闻言,终于侧眸重新看向他:“薛大人,事以密成,若我是你,心中如何打算定不会这般早便说出来,你就不怕我恼羞成怒,在你未曾有势之前便拿妘娘撒气?”
他唇角勾起,笑意不答眼底:“薛大人,你怎知,妘娘不是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
苏妘娘,我们都知道你
分明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却被裴涿邂说的如同胜券在握一般。
他的挑衅与底气叫薛夷渊都有些恍神,仅这一瞬的功
夫便在言语上落了下风。
裴涿邂不愿与其继续纠缠,也不等他开口便要转身离开,但薛夷渊却是紧追不放,几步就拦在了他面前:“你这话什么意思?”
裴涿邂的眸子微微眯起:“还望薛统领日后言语放清楚些,妘娘也是你能唤的?你如今的要紧事是将今日刺客来历查清楚,你介入此案,势必要惹到一些人,你对妘娘的在意也早晚会为她招来祸事,且好好掂量罢。”
言罢,他再也不管薛夷渊究竟是何反应,直接越过他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便离开。
同在千牛卫当值的同僚一脸诧异地凑上前来,抬手去拍他的肩膀:“你好端端的,怎得又同裴大人对上了,你本就是抢了他的差事,你就不怕他给你使什么绊子。”
“他会吗?”
可裴涿邂方才分明都未曾争取过这差事,全听从陛下定夺,也会事后使绊子?
但他若是为了想将妘娘强占了去呢?
同僚彼时犹犹豫豫道:“听闻裴大人为人很是清正,按理来说应当不会做这种事,毕竟一个刺客案而已,他应该也不在乎,可——”
他四下里看了一眼,轻咳了两声才遮遮掩掩道:“此前陛下一直重文抑武,连那群在学堂读书的半大孩子都能叫陛下分出心神来,可今日这事一出,谁知陛下的心思会不会就变了?”
“要是他想要扶持武将,那必定是要从文官手中分权出来,你说,按照陛下今日这样子,若是扶持,他会扶持谁?若是分权,又是要分谁的权?”
薛夷渊眸色更深了几分,下意识盯着裴涿邂离开的背影看去。
同僚叹气一声,在他肩膀上又拍了拍:“我也只是猜测,你别往心里去,咱们既来之则安之,如今这最要紧的机会落在了你头上,你可得抓住才是,旁人想要有你这好福气,那还没有呢。”
薛夷渊回转过头来看他,心中也已经有了决断。
富贵险中求,刺客一事不止要查,更要查的漂亮,如此他才能有在陛下面前站稳位置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同僚郑重道:“多谢提醒,我可得快些去审问那刺客才是,免得被有心人做了手脚。”
祭台远处的百姓已经被控制住,现在需要一个一个排查审问,看看有没有刺客混入其中,可此事已不能由裴涿邂来做,毕竟陛下已经叫薛夷渊一手查办,逾越弄权之事是禁忌,万万不能触碰。
可佛礼成了一半被毁,后面有关礼部刑部的惩处还需他逐步定夺,最后好能拟订出折子来呈到陛下面前去。
一直到入夜时分,谁都不得清闲。
与此同时,京都外官道上马车碾压过石子后摇晃了几下,叫马车内苏容婵的头撞在了车壁上,顿痛唤醒了她的意识,这才一点点睁开了眼。
入目是一片黑暗,苏容婵惊慌的心猛跳起来,她刚一动,便发觉自己的手腕脚踝皆被麻绳捆住,她猛喘了两口气,恼羞成怒般对着驾马车之人怒道:“何人派你绑得我!你可知我是谁,停车、停车!”
她的喊叫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