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失了前程而唉声叹气、宋疏妍心里又总念着她外祖母的病情，气氛终归算不上多活络。

&esp;&esp;转头望望雕窗之外凄寒的夜色，出神时却又恍惚想到晋国公府与她家也相距不远——那里的匾额应当已经换了，一国忠良被贬公为侯，“晋国公府”也就成了“颍川侯府”，又如何不令世人唏嘘伤怀？

&esp;&esp;那个人呢？

&esp;&esp;今岁除夕明亮的灯火……可曾照进他的窗扉么？

&esp;&esp;好容易捱过初一初二，总算到了初三离家南归的日子，宋疏妍早早起身又同崔妈妈和坠儿一道查验了一遍随身行装，待无误了方至前堂拜别父亲与继母。

&esp;&esp;“代为父同你外祖母问声好，”父亲神情复杂地对她说着，又让人递与她一盒上好的山参，“一路上也小心些，到了那边也记得跟家里报声平安。”

&esp;&esp;三句话都轻飘飘的，唯一实在的也就是落在她手里的那盒参，她想这样也就够了，哪能指望父亲千里迢迢亲自去探望亡妻的母亲？于是又恭恭敬敬对他道了谢，在几个家中仆役的护送下一同前往津渡。

&esp;&esp;她二哥自然是亲自骑马出来送她，在她将上船时又避开人偷偷往她手里塞了一个长条木盒，她眨眨眼，问：“这是……？”

&esp;&esp;“打开瞧瞧，”她二哥对她挤了挤眼，自骊山归后头一回露出了些许笑意，“保准你喜欢。”

&esp;&esp;她便依言打开了，却见……是那张绘屏上的春山图。

&esp;&esp;整张都被用刀裁了下来，边角处多少有些抽丝，但画面全然完好，她自己添上的九九消寒图更丝毫未损，仔仔细细卷成一卷存在香木盒子里，只需稍加装裱便能重新挂起了。

&esp;&esp;“这……”

&esp;&esp;她已睁大了眼。

&esp;&esp;“出门前我偷着去葳蕤堂上用刀裁的，想着你要搬整张屏风恐怕不方便，但带张画还当是顺手，”宋明真的笑意更多了几分，“如何，可喜欢么？”

&esp;&esp;她自然是喜欢的，甚而还有几分失而复得的欢喜与畅意，只是又担忧道：“可主母那边……”

&esp;&esp;“事到如今我还怕她什么？”宋明真冷哼一声，却是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左不过就是多听两句难听的话，她还能为一张屏风让父亲打死我不成？”

&esp;&esp;说完又叹息着摸摸妹妹的头，颇有些笨拙地替她紧了紧披风的系带，神情多少有些落寞，又说：“你哥哥确然运道差些，眼下恐还给不得你和疏清什么好东西，可你得知道家里还有人念着你，即便这回你外祖母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