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

少年气哼一声。“那你想要什么你总知道吧？”

她思忖半晌，少年似是不耐但也安静地等待她的回答。她慢吞吞道：“……你的眼睛？”

“哈？你是变态吗想挖老子的眼睛？！”

他瞬间炸毛，跳开离她八百米远。

“不是想挖。”她试着解释道。“是想要你一直看着我就好。”

说完她也觉得这话很怪，但怪在哪她也说不清楚。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她小声道。

少年走回她身边，叉腰气昂昂道：“哼！老子的眼睛确实很好看啦。你很有眼光。”

他的心声飘来她耳边：

“哼，当然好看啦！这可是一比一复刻老子的oo。毕竟老子的oo独一无二！”

独一无二……

他像异域的名贵孔雀般，一举一动都比孔雀翎耀眼。

确实独一无二，天下无双。

她看着他愣了神，抬脚不自然地退后一步，蓦然望见落脚地的缝隙长出一朵野花，在黑暗中倔强地生长。

“无，明天你那个老爹不在欸，要不要出去逛逛？”少年问道。

时间线接上章

时值樱花祭，连续下好些日子的雨终于停了。

无上街时正是暮色降临之际。路道两旁的粉樱如雪纷飞，花车游街，歌舞杂耍处处皆是，樱花饼的香气扑鼻。

来往行人与她擦身而过，有些人在樱花饼摊贩前驻足，顺畅地与摊贩一手交钱，一手交饼。

她也学着这些人从袖子里拿出一串铜钱拍在摊面上，“我要两个。”她道。

“好嘞！”

摊贩飞速地用油纸装了两块樱花饼进去，将它递给无。

无颔首接过，转身时蓦然发现那只幼猫不见身影。她垂眸走到一旁的樱花树下，抱膝蹲在树旁，眼睛睁大，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爬行的蚂蚁。

蚂蚁们被她怀里的樱花饼香气吸引向她围了过来，其中有几一只蚂蚁爬上她的木屐。她伸出指尖捻起蚂蚁，它的触足在空中挣扎，慢慢地不动了。

无将它放到地上，它像打鸡血般满地爬来爬去。

“嗨。”

一道女声飘到她耳畔。无循声望去，花车经过后露出一个小摊，那里架着一条飞扬的幡，写着几个黑色的大字：算一卦，吃一堑，算不准再送一堑。

摊前坐着一位佩戴火男面具的女郎，她懒洋洋地朝她挥手。隔着来往人群无也能敏锐地感觉到刚才是她在对她说话。

不过，“嗨”是什么？

无抱着疑惑抬步走了过去。“你能看到我。”她道。

女郎颔首，她一头长而浅灰的发垂到脚踝，身上穿着纯白巫女服。

“不止哦，我还知道你叫无。”她道。

无愣神短瞬。

只听女郎轻笑一声，“不坐下聊聊嘛？来算一卦吧怎么样？”

思忖片刻，无拉开木凳坐下。女郎朝她伸出手，那只手苍白到极致，不见一点血色。

“手给我吧无。”女郎道。

她的笑意明朗，与她身体透出的衰败恍若两个极端。

无垂眸将手搭上去，两人指尖相触。呼吸间，即将落在无肩膀上的樱花停滞，四周喧闹的声音戛然而止。在一切静止的瞬间，她睁大了眼，双唇微张。

她的脑海中闪烁过无数个画面，各种各样的声音如钢剑从她的耳朵捅进她的灵魂深处。她下意识眨眼后，看到、听到、闻到的一切急剧倒退，被一把无形的锁封闭起来。

太阳穴像有针在搅动，她紧紧蹙眉，用力去回想，却不知晓自己在回想什么。

“你——”

无紧紧凝视女郎，“你做了什么……”

“看手相而已呀。”女郎笑道。“你不是很想知道那只猫的名字吗？他的真名叫‘悟’。不过呢，要是想让他一直留在你身边的话你就不能叫这个名字哦，否则猫会被吓跑的。”

她话落，停滞的一切如水般流淌起来。

“无！”

少年扬高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这家伙到处乱跑，要是迷路了怎么办！”他气呼呼道。

无侧眸望他，“我没有乱跑。”

他完全不听她的解释，单手叉腰，小脸冷着。“哼！乱跑就算了，都当神了还跑来算命？你是笨蛋吗？”

“……是她要给我算的。”无再次解释道。

“老子不管！你就是笨蛋！”

少年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带起身，冲那位女郎龇牙翻白眼吐舌，“到处骗人的无良神棍！”

下一瞬，无就被少年强行拉着走了，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飘来。

她下意识回头望向声音来源，那一处算命摊前已人去楼空。她眸光旁挪，只来得及望见那抹纤瘦的身影走进背对他们的人流中。

浅灰的发如风划过，殆尽无痕。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