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孤独园足足有百余名年纪不同的孤儿，管理这的小吏和乳母却只有两三人，他们顾此失彼，忙活着里面哇哇叫的孩童，所以来不及出来管这些活宝。

&esp;&esp;所以男孩们架越打越大，顺便将女孩儿们的陶豆陶鬲和做好的“饭食”踩得支离破碎。性格刚烈的女孩跳起来想跟他们打架，却被力大的男孩推倒，胆小的女孩儿则嘴一咧，也坐倒在地哇哇大哭起来。

&esp;&esp;一时间，哭声和杂乱充斥着这块简陋的游乐场，直让众人面面相觑，无恤正想让人去制止这团乱战，却远远听到一个清脆的童音大声叫道：“都别闹了！”

&esp;&esp;一众孩童停了下来，看向音的位置。

&esp;&esp;却见一个扎着两个鬟的清秀少年双手插腰，神气十足地教训他们道：“武卒者，止戈之兵也！有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财八项美德，汝等却只知道欺辱女子，不似武卒，倒像是盗寇，成何体统，都别打了！”

&esp;&esp;这小孩说的头头是道，气势十足，让所有孩子都怔住了，讪讪地收了手。

&esp;&esp;无恤定睛一瞧，顿时嘿然，这不就是曲阜街头，以两小儿辩日难倒了孔子的项橐，他后面那个缩着脑袋的高大少年，则是多日不见的公输班！

&esp;&esp;……

&esp;&esp;“几岁了？”

&esp;&esp;项橐嘴里换了牙，两颗大门牙处豁着两个空洞，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用漏风的声音回答道：“十岁了。”

&esp;&esp;赵无恤点了点头。这才想起来项橐和公输班同龄，两年多时间，已经长到十岁了，他的兴趣都在随时可能点亮科技树的公输班身上。对这个神童关注却很少。

&esp;&esp;“刚才那番话是谁教你的？”

&esp;&esp;项橐眼珠一转：“是父亲说起过的，我听一遍就记得了，这些字我也会写。”

&esp;&esp;说完他便献宝似的用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将方才说的话尽数写了一遍，这个好表现的小家伙写完后得意洋洋。只等着赵无恤像其他人一样夸他“天才神童”。但赵无恤却只是笑着点头说他聪慧，随即将目光转向项橐身后，永远有些怕生的公输班，板起了脸。

&esp;&esp;“廪丘的造纸工坊数月前迁到了郓城郊外，你也跟着汝父来到此地，不好好在工坊中呆着，怎就随处乱跑？”

&esp;&esp;公输班虽然见过赵无恤多次，但还是有些惧怕他，或者说他惧怕所有人，只有摆弄起墨线和木矩来才会全神贯注。

&esp;&esp;所以他怯怯地说道：“是阿橐带我来的……”

&esp;&esp;原来。项橐的父亲在阳虎倒台后，被赵无恤安排在郓城做城门司士，两个小便分开了。如今为了方便在水路边上运输，造纸厂迁到了郓城，他们得以再见，没几天又打的火热。

&esp;&esp;少年人都希望伴当越多越好，但能与他们玩耍的同龄人却少之又少，项橐听闻这附近有个收养了许多孩童的孤独园，便不由分说带着公输班过来了。虽然才来了几次，他却凭着自己的聪慧能言。隐隐成了头领，那些孩童胯下的竹马，则是公输班巧手削成的。

&esp;&esp;今天，他们还带来了新的玩具。

&esp;&esp;“你做的？”赵无恤愣愣地指着那东西。

&esp;&esp;公输班手里举着的。是一个他眼熟至极的玩物，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拿给我看看。”

&esp;&esp;接过后，熟悉感如约而至，赵无恤露出了回忆的微笑。玩具很简单，其实就是在用烤弯的竹篾上糊上一层”公输纸”，然后用墨笔画成一只鸟的形状。有头，有翅膀，还有有尾翼。

&esp;&esp;它造型小巧，各部分搭配自然合理，举在手里显得很轻，利用长又细的麻线，趁着风势可以放上天空。

&esp;&esp;赵无恤记得传说中，是墨子明了木鸢，鲁班加以改进，可现如今，且不提木鸢，纸鸢怎么提前给明出来了！莫不是受了造纸术的影响？

&esp;&esp;不过这东西短期内如果要说有什么价值，除了在目光所及的短途距离传递约定好的信息外，那就是……玩儿了。

&esp;&esp;“我试试。”无恤小时候没少玩风筝，这会一时技痒，便开始捋起宽袖，走到空地上迎着风放线。

&esp;&esp;片刻后，项橐和公输班便目瞪口呆地看着赵无恤轻而易举便将两人集思广益，鼓捣了一两个月才能短暂飞越头顶的纸鸢送上了百尺外的苍空！

&esp;&esp;暖风拂面，那纸鸢越飞越高，孤独园里的孩子们围在周围，也看得痴了。

&esp;&esp;草长莺飞